我们第一周就展开了学习会。
水野同学按时来了,当然也邀请了由也和麻美,虽然他们有点抵抗,但也还是来了。
我们约好在图书馆见面,他们也陆陆续续地到了。
「第一个到的居然是水野同学?!居然比我先到5分钟?由也20分钟后才到就不要管他了。。」
“那个叫什么,坂上吧?你也来得太晚了,你可是让我们等急了。”
坐在我旁边的水野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。
“啊啊,我不是解释过了吗,路上堵车,没办法啊。。”
“总之迟到就不好,让我们女生等,还有让一条同学等就是不对。对吧,一条同学?”
水野看着我像是在征求我的回答。
“呃,放过他吧,怪可怜的。”
我用怜悯的眼神看了看由也,由也“哼”了一声,麻美也尴尬地“呵呵”了几下。
“既然一条同学不追究了,那我们也就放过你,下不为例啊。”
水野朝我笑笑,我只好对她笑着点点头。
“那个,一条同学,你填的志愿是什么呀?”
“嗯?哦,东大。”
水野边拿出课本边问我。
“东大?那边分数线很高的。”
“一般般吧。那水野同学填了什么呀?”
“我啊?名古屋大学,因为我就是从名古屋那边转学过来的。”
“哎?是吗?”
“咳咳--”
由也似乎看不惯我这么受女生欢迎,咳了几声。我朝他看去,他立马回避了我的视线。
“那,黑,黑井同学?你填了什么志愿呀?”
水野不确定地叫着麻美的名字,以为叫错了。
“那个,我也填了东大,呵呵...”
“啊,真好啊,你们考上了就能够一起上大学,我不想啊,不想和一条同学分别啊!”
水野说着把身子倒向我这边,我立马扶正她。
这举动,招来由也的一瞪,我看向他时,又转过头去,我也是尴尬地摸不着头脑。
“好吧好吧,时间也不早了,复习吧。”
“难道没人问我填了什么志愿吗?”
当水野提出复习的时候,晾在一边的由也反应过来了。
这时没人说话,整个图书馆几乎一点声音都没有,只有稀稀疏疏的谈话声。
“喂,你们也太过分了!”
由也在抱不平,声音有点大,吵到了一些正在看书的人,他们对由也投来“禁止说话”的眼神。
“谁会问你啊,没这个兴趣。”
水野边翻着书边说,只有我抬起头朝他看看。
“我不要这种怜悯的眼神啊!你们不问我,我自己说。那个啊,我填了同志社大学哦,不知道那边...”
“哦,然后呢?”
水野打断正在兴头上的由也,由也霎时说不出话。
“同志社大学?我们之中没有一个人在那个学校,说出来有什么意义吗?”
水野好像很冷淡,也没看向由也。
“别这样为难他了嘛,大家都是朋友。来,由也,没人听你讲我听你讲就是了。”
我朝由也笑了笑,由也像是哭出来似的感谢我。
“你真是太好了,教到你这样的朋友真是太好了!...”
由也开始滔滔不绝,但是很快就不说话了,因为又被那些想认真看书的人投来“禁止说话”的眼神。
“学习就该有个学习的样子,你们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就是了。”
刚说完,水野拿着数学书摆在我面前,虽然我看见麻美也拿起了书,但是好像晚了一步便又放下了。
教完水野再教麻美,好像效率很高,隔壁那几桌的同学都来向我问题目,很快安静的图书馆变热闹了。这段时间,我们一直把自学的由也晾在一边,他似乎也没有题目来问我。
╳
“好累啊。”
我伸了个懒腰。
「想要学习真的不容易,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不认识的同学来问题目,自己都没怎么看过书,虽然教人也算学习吧。」
我们的学习一上午就过去了,水野似乎又看出了我的心思。
“一条同学,你也不容易啊,没时间自己学习反而教起其他同学了。你一共被搭话了多少次啊?”
“啊--,不下十几次吧。”
我打了个哈欠,揉了揉眼睛。
“明明我是一条同学的女朋友为什么还有这么多女生要来?”
“我,我们还没在交往吧?我们还只是朋友吧?”
“哎?还是朋友吗?还以为我们已经在交往嘞...”
水野好像很失落,我便安慰了一下。
“那我先失陪一下,你们等等我。”
“哦,知道了。”
我也不追究她去哪,有些时候追究反而会被厌恶,这是我这几个月学到的。
“那,那个,直巳,你认为我可以考取东大吗?照这样我估计我不行的。”
麻美对我说话时依然很害羞,不知道是怎么回事。
“要对自己有信心,不要过多地想这些,这些这会让你产生负能量。放心吧,哪还有不懂的问我就行,你一定可以考上东大的!”
我认真地对麻美说着,麻美抬头看了看我认真的表情,很快脸红地低下头去。
“麻美?你的脸怎么这么红?是生病了吗?”
我担心地把手放在麻美的额头上,她似乎为此吓了一跳,脸更红了。
“那,那个,直巳,你,你很担心,我吗?”
麻美似乎又回到了有语言障碍的时候,但是这次感觉不一样。
“当然担心啊,你要是生病了怎么办啊?我不怎么会照顾人的,所以你不要开玩笑啊...”
我更着急了。
“果然,直巳很温柔,很善良呢!”
麻美抬起头对我笑着,这天使般的微笑直入我心中无法退去,这是在平日里、家庭里所看不到的笑,很甜美。
不知道为什么这时我的心跳得很快,脸也很红,感觉让人无法呼吸。
「好奇怪啊,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?有种表达不出的感觉,但是这感觉又让人很高兴、很兴奋。我是不是生病了?」
我摸着额头,没感觉到很热。
“呼呼呼--,那个,久等了。呼-”
水野拿着四瓶罐装饮料跑了过来,哈着气。
“咦?那个叫坂上的呢?啊,好累啊。”
我回过神来,发现水野满头大汗。
“水野,你去哪了?怎么这么多汗?说道由也,那家伙好像在图书馆里找什么书。”
“哦,那个,我去找餐馆了,正好那边有个拉面店,我们去吃吧!”
“那我去把由也叫下来。”
“哦,快点啊,那边很热闹。”
我把由也叫下来之后水野把手里剩下的两罐饮料给了我们。
“嗯,我就知道,水野同学肯定不会忘记我的。”
由也接过饮料之后似乎很开心。
“少废话,不喝的话还我。”
“喝喝喝,我喝的。”
水野看了焦急的由也一眼,笑了出来。
“那好,拼了一上午,中午好好吃一顿,下午继续!”
“好!”...
水野举起饮料说着,我很少看见有这么活跃的女生,原来也是存在的啊。
╳
到了下午。
我们继续学习,刚接到邮件通知,说下周想考东大的同学可以来参加入学考。
我和麻美约好要一起去考试,并且一定要考取。
由也和水野也支持我们,就这样我们更加抓紧复习了。
“那个,直巳,我这里有个...题目..不是..很懂...”
麻美话说到一半由也和水野都看过来。
「啊!麻美你犯了个低级的错误啊!」
“那,那个,黑,黑井同学?你,你怎么在用一,一条同学的名字在叫?..”
“是啊是啊。”
水野不知道没关系,可由也也来凑热闹。
「喂喂,由也,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?喂!」
我用“你别插嘴”的眼神看着由也,由也只是朝我笑着吐了吐舌。
“那个,我,我跟直。一条同学是朋友嘛,所以...”
“那我跟一条同学也是好朋友嘛,对不对?”
水野用想确定的眼神看着我,我只好点点头。
“那,直,直,直巳,你也叫我名字吧。”
“水野同学,这...”
“快叫嘛--”
水野向我撒着娇,我一点办法都没有,由也、麻美都看着。
“那,乙,乙女同学..”
「是叫乙女吧?」
我凭自己的记忆来叫水野的名字。
“别加同学两字嘛,太见外了。”
水野嘟着嘴看着我。
“那好吧,乙,乙女。”
“嗯,直巳。”
“那你能不能叫我名字呀?我们也是朋友吧?”
由也看得不耐烦了,插了一句。
“叫你名字?为什么?我又不认识你。”
“你...”
由也气得直跺脚,在一旁看着的麻美笑得很开心。
“那个,我能跟直,一条同学说点话吗?”
“没关系的,叫他名字也可以的,不用看我们在场,都是朋友嘛!”
“你自己都说我们是朋友了,为什么不叫我名字?”
“因为你啊...”
......
我看了看在一旁争吵起来的由也和乙女,跟着麻美走了。
“那个,我,我能借用你一点时间吗?”
我看着刚刚还好好的麻美,现在却低着头红着脸好像在道歉似的。
“有什么事不能在一起说吗?”
“可以倒是可以,就是那个...”
“啊?”
“就,就是...”
麻美红着脸挤出几个字。
我回头看了看他们,还在为“朋友”而争论不休。
“那个...”
麻美似乎放松了一点。
“那个,如果我们都考取了东大,到时我有话对你说,你,你愿意听我说吗?”
我看着麻美恳求的眼神,还散发出让人无法拒绝的光芒,我下意识地点点头。
“那太好了,别忘记我们的约定哦!”
麻美叹出口气,似乎放松了。
我点点头,麻美朝我笑了笑,这微笑就是平日里的笑,但是对今天的我而言,感觉麻美变了,变成了一个更加美丽的女生。
我站在原地呆着,直到麻美叫醒我。
我终究不知道自己也在改变着,被影响着,直到入学考那几天...
╳
考试前一天。
“小巳,你准备好了吗?”
“什么?”
“入学考。”
“准备好了。”
“那就好,那我还有事情要忙,先走了。”
“妈...”
“我不是说了吗,在家要叫我...”
“妈,今天就让我任性一回!”
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强忍着不让眼泪出来。
今天母亲回来了,上次回家是在十七天前。
“那好,你想说什么,快说吧。”
母亲仍是一张不在乎的脸,让我很伤心。
“妈,爸在英国还好吗?”
“我之前不是说了吗,他很好,就是很忙。”
母亲急得跺起了脚。
“妈,如果我考上了东大,你们会开心吗?”
“考上是应该的,考不上你自己想办法。”
“还有什么事吗?没事的话我走了,还有预定的事务呢。”
母亲的脚跺得更快了,而且声音更响了,很不耐烦。
“没事了。”
“那好,我走了,到时候会去东大看看你的。”
说完母亲转身就走。
“妈!”
我低着头扯着嗓子喊了出来。所有管家和女佣都看向我。
“要是有空了,多回来看看我,看看这个家。这里才是您的归宿。”
因为我低着头,所以看不到母亲到底是什么表情。
母亲大概停留了五秒,然而什么也没说就走了。
我抬起头看着母亲正和管家说了几句出去了。
「我在您的眼里到底算什么?」
我看到这一幕,强忍住的泪水终于脱离了我。
考试当天。
我和麻美约定好了一定要一起考进东大,我们进入了各自的考场。
我在考场上发挥得很淋漓尽致,所有题目都快答入流,而且考到的每一个知识点都基本上教过麻美。
「不知道麻美考得怎么样啊。」
我成功考完了最后一场。
“直巳!”
当我正在整理文具的时候,麻美在门口向我招手。
“直巳,你考得怎么样?”
“都在我的范围之内。”
“啊--,有些直巳教我的知识点没想起来,漏了好多分,不知道能不能考取啊。”
麻美低着头露出担心的眼神咬着大拇指甲。
“别担心,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考取的,因为我们有约定呀!”
我的鼓励似乎给了麻美很大帮助,麻美也不再露出担心的神色,换来的是天使的微笑。
“那,那就静候佳音了,麻美,我们走吧。”
我逃出麻美的微笑,不知不觉看见她那微笑心就会跳得很快,我倒现在也没明白。
“嗯。”
六月十九日。
成绩公布了。
麻美发了条邮件给我说要一起去看公布栏,我答应了。
我走到东大校门口,那边人很多,发现麻美正在路口对面兴奋地向我招手。
我也向她招了招手,跑了过去。
“那个,那个,我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,我,我考取啦!!”
麻美高兴地举起双臂大声喊道,我也替她高兴。
“直巳你也当然考取啦,那我们就可以在一起啦!”
我倒是很有把握自己能考取,但是...
“麻美,这样真的好吗?其实你的家乡不在这里吧?”
“是啊,在大阪啊。”
“那边的学校条件也很好,我记得你说过高中毕业后要和你母亲回大阪吧?想必你母亲也已经在准备了,但是,这样上学可是很苦的...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?...”
“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?”
“当然记得,说好考取之后...”
“那好,直巳,跟我来吧。”
我对麻美很意外,为什么不能在这说?
我被麻美带到一个小角落,一个没人的角落。
这一刻,有什么好像要觉醒了。
“那个...我说..”
麻美没转过身,背对着我。
“嗯?”
“其实,我有我的想法,虽然大阪那边条件确实不错,再加上我们家经济条件不是很好,我妈妈建议我在大阪读书。但是,我反驳了,我人生中第一次反驳,我说我想去东京读书。妈妈也没说什么,只是鼓励我。直巳,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要考进东大吗?”
说完,麻美转过身来,她的眼睛很红,我一看就知道她是在忍着泪水。
我想伸手去安慰她,但是我把举到一半的手缩回来了。
“那个。为什么?”
“因为...”
麻美终于忍不住了。
一滴、两滴、三滴、四滴...
“因为,我喜欢你!我想和你在一起!”
回音传了回来,麻美似乎“发泄”成功。
她的喊声直入我心中。
「从小到大,父母也好,佣人也好,都在一个家里,都没说出过要和我在一起,都把我当外人看。然而,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说,我...」
一滴、两滴、三滴...
「哎?奇怪,我,我怎么哭了?好奇怪啊,哎?」
我拼命擦干眼泪,可是却止不住。
“我喜欢你!我想和你在一起!请和我交往!”
麻美又喊了一遍,响彻的回音又一次回到我耳中。
“可,可是我,不懂得什么是恋爱,什么是交往啊!”
我终于擦干了眼泪,看着麻美也在擦着眼泪。
“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时会心跳不已,还会说出奇怪的话。这就是恋爱!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不分离,共享悲欢。这就是交往!”
「那我之前心跳很快,怪话连篇...」
“可是,麻美你跟我在一起会糟蹋你的人生的!我什么也不会,洗衣、做饭、叠被样样不会,我只是成绩好一点,只是个书呆子。平时受女生欢迎,多半也是看重我的长相。我是个连父母都不要的人啊!天下这么多比我好、比我能干的男生,你为什么要选择我?!”
“父母不认可你,只要我认可你就行!因为我从一开始就喜欢你了,我想和你在一起!请和我交往!”
麻美低头再一次请求我,我被彻底打动了。
我跑上前抱住麻美。
“像我这样的人你真的愿意和我在一起吗?”
“愿意,因为你很善良,很温柔,很会体谅别人,很会帮助别人。这世上,少有的,我很幸运。”
明明是听到最多的交往理由,然而,从麻美的感情中听到的却十分甜美,不含一点虚假感情。
“嗯,我们交往吧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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